大危机!
现在是晚上十二点整,劳累一天的博士却无助地靠着桌子,盯着大门,两眼间尽是愁闷。
门锁,坏了,博士被困在办公室里……
博士尝试用通讯器向干员们求救。
通讯器,落在宿舍了……
“prts!prts!”博士试图呼唤prts。
没有回应……
求助失败后的博士甚至走到窗边。
他摘下头盔,把头探出去,往底下一看。
已经是秋天了,夜间的风凉飕飕的,吹得博士有点发颤。
下面黑漆漆一片,恍若深不见底的洞穴。
“算了,就是煌也不可能从怎么高的地方跳下去,今晚就将就睡吧。”
反正也不会有人闯得进来,博士干脆连身上的黑色大衣一并脱下,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,靠着椅背,椅子一摇一摇的,睡觉。
说是睡觉,其实博士一直睁着眼,抬头凝视天花板。
现在的办公室,封闭,只有一人,恍若博士的内心。
他伸出白皙的手,置于眼前,一会儿握紧成拳,一会儿张开呈掌状。
博士真的很想知道,自己的来历……就比如种族。
没有菲林的耳朵,没有黎博利的羽毛,没有萨卡兹的角。他身上甚至连一块鳞片都找不到。
他是阿戈尔人吗?
不,斯卡蒂早就否认过他的想法。
博士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种族!
他的存在仿佛就是三个字:异乡人……
夜半三更,狂风骤起,吹得荒野上的树林呜呜作响,声传千里。
风也吹进办公室,为屋内卷来阵阵凉意。
受不了的博士跳下椅子,忍着困意,凑到窗边,把窗拉上。
迷迷糊糊的,荒野上左右晃动的树林,在他眼里与张牙舞爪的恶魔形象重合。
而风吹过的呜呜声,愈演愈烈,就更像是,魔鬼的示威与恐吓。
博士有些后怕刚刚把头探出去的行为了。
保不准真有什么妖魔鬼怪暗中观察着他,那时候正就等他一个不留神,把他拉下去。
毕竟这是泰拉,毕竟这里是泰拉的无人荒野。
越想越后怕,越后怕越睡不着。
“真是邪门了,得找点东西避避邪。”
博士盯上了挂在墙上的纱灯——那是灯笼干员送给他的。
兴致大起,他提起那盏纱灯,扮起了灯笼。
灯笼干员的纱灯有驱散邪魅的能力,这个说法在罗德岛流传很久了。
嗯——灯笼外表是个俊朗青年,博士外表也是个俊朗青年;灯笼经常挑着一盏灯,博士现在也挑着一盏纱灯;灯笼披着一件灰白色炎国长袍,博士……算了,一件衣服而已,大差不差;灯笼还会一边行路一边吟着炎国小曲,可博士提着灯绕了办公室好多圈,都没有想出吟什么。
毕竟博士的炎国语也不算精通。
绕办公室十几圈后,博士突然想起一首调子,他记不起词,只能哼。
听灯笼说,这首调子出自炎国的一个戏本,讲的是主角在机缘巧合之下,拥有长生不老的能力。但长生并未给主角带来幸福,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人,爱人,好友相继离世,自己沦为孤家寡人。不仅如此,随着时间的推移,见证了一次又一次的故人离去,长生种的道德观变得淡漠,感情也逐渐消失,他被视作异类,被赶到山里。
再次从山里出来,外界已是沧海化桑田,换了人间。
长生种孤零零一个人,依旧被视作异类,被现世排斥,常年孤独地游走在野外。
这个戏本的结局是,历经重重劫难,长生种发现即使自己拥有了长生,也无法改变人间的悲剧,最后心如死灰,自杀……
这段小调就是选自长生种游走荒野那一段。夜色中,一个人,挑着灯笼,步履蹒跚,仿佛旧时代的幽灵……仿佛现在的博士……
哼着哼着,博士也被这首歌感染,埋藏的疑问涌上心头——我到底是谁啊?
突然间,神游天外的博士一个不小心踢到了柜子,柜门一开,露出一瓶维多利亚产的酒——上次银灰来访送给博士的礼物。
之前一直害怕被干员看见,不敢开封,现在好了,可以光明正大地饮酒。
博士将灯笼搁置一旁,提出酒和杯子,先小酌一杯,酒水醇香,勾人思绪。
而后又有几杯下肚,引起几分醉意。
恍恍惚惚,博士的脸色逐渐变红,眼神也越发迷离,以至于萌发了幻觉——好像看到了一个人。
“来,来者何人,报上名来!”
博士“砰”的一拍桌,站起身来,脚步轻浮,手指空气。
接着他又提起灯笼,仿佛马上要倒下一样走了几步,脚不着地。
“可听好了!吾乃是……乃是……”
博士的脑袋想断了片一样,嘴里说不出话,靠在墙上冥思苦想。
“按灯笼讲的,报名号要先报自己的别称。我的,别称是罗德岛博士?还是巴别塔的恶灵?还是说有别的?”
“接下来要报的是籍贯,也就是……家在的地方?这个……我哪有家呀?罗德岛…….算吗?”
“最后要报的是名字……”
不知怎的,博士心里泛起一股无力感。他一把将灯笼丢在地上,面目狰狞,疯狂地挠头。
“我怎么知道我来自哪里?我怎么知道我姓甚名谁?我怎么知道我来历是什么……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……可我为什么会不知道……”
现在的博士,不再理智,疯疯癫癫的,把长久以来心里的苦闷倾泻出来。
忧从中来,迷茫的博士连灌七八杯酒,算是彻底醉了。
“我扮演一个人,大家看像不像!”
也不知道空荡荡的办公室,他对谁喊观众。
低头咳了两声,他捏起嗓子,面容故做高冷:‘我无所不知…….’
“哈哈哈……”博士自顾自地笑出声来,笑的猖狂,笑得直拍大腿,笑的一个不稳,跌坐在地板上。
那就干脆坐在地板上,一顿发泄,不吐不快。
“你无所不知?那无所不知的你知道我是谁吗?知道我遗忘的一切吗?”
“你无所不知!可我什么都不知道!”
“就像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你会怨恨地说我杀了特蕾西亚。特雷西亚是谁呀!我和她认识吗!我为什么要杀了她!我做了什么要背上杀人的罪过!”
“还有巴别塔的恶灵……为什么会有人怎么叫我?为什么那些老干员一看见我就望而生畏!为什么总是听见有人说我冷血无情!可我已经很亲和了吧!那个把干员当棋子用的人是谁啊!是我吗!如果是的话,为什么我会变成那样子!为什么!”
宣泄中的博士一抬头,看见了挂在墙上的战术地图,他莫名气笑了,抓起灯笼砸到地图上。
“什么医药公司会在办公室里挂地图啊!罗德岛?巴别塔!!!”
博士突然安静了一阵,迷离的双眼逐渐聚焦,酒醒了大半,可人却更落寞了。
“胡闹够了吧……”
他站起身来,扶着有些昏沉的大脑,重新坐到椅子上。
宣泄完对某个老女人的情绪后,另一道身影反而徘徊在他心里。
心血来潮,博士抄起纸和笔,一笔一划地记录下那个人的模样。
他的脑袋越来越沉,上眼皮在与下眼皮打架。
不过没关系,这幅画很快也完成了。
一位面容带笑,长发及腰的知性女子跃然纸上。
他还不忘写下这幅画的名字:普瑞赛斯。
“真想回应你的思念啊……我的爱人……”
一道温柔的声音在博士耳边响起,他猛地一抬头,正好看见一位长发飘飘,长相清秀的棕发女子出现在不远处,朦朦胧胧的,像裹在雾里。
“我们终将重逢,但还请等等,请等等…….”
是梦吗?说完这话后,普瑞赛斯便消失不见。
……
确实,那只是一场梦。梦境之外,博士早已趴在桌上,睡着了。只是是不是地念叨一句:“普瑞赛斯……”
“……我在”
回应的是prts,她悄悄地把灯关上,不厌其烦地回应博士,声音愈加温和,就像安慰丈夫的妻子……..